第1672章 秋谷盈仓念故交(2 / 4)

断了弦的弓箭,都是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这面旗还留着,”苏瑶拾起那面残破的军旗,“‘镇北军’三个字都快磨没了。”旗面是粗麻布做的,边缘烂成了流苏,却仍能看出当年血染的暗红。

凌羽摸着旗面上的破洞,那是当年在雁门关被箭射穿的。“赵猛就是举着它冲的阵,”他的声音有些哑,“旗杆断了,他就把旗系在胳膊上,直到倒下都没松手。”

苏瑶把军旗叠好,放进仓房最里面的木箱里,上面盖了块红布。“别总看这些,”她拍了拍凌羽的手背,“看看这个。”她从箱底翻出个布包,打开是几块军功章,黄铜的表面生了层绿锈。

“这是王诚的,”凌羽拿起块刻着“忠勇”二字的军功章,“他总说这玩意儿不如个白面馒头实在,却每次擦得比谁都亮。”

仓房外传来念北的欢呼,原来他找到了个旧马鞍,正学着大人的样子往石碾上套。“太爷爷快看!”他拽着马鞍的缰绳喊,“我能骑马了!”

白若雪跟进来,看见马鞍就笑了:“这是‘踏雪’的马鞍,当年凌叔总说它磨屁股,现在倒成了念北的宝贝。”

柳依端着菜篮子走进来,看见军功章忽然说:“我药铺的抽屉里也藏着块,是当年赵大哥送我的,说我救了他的命,比军功章还金贵。”

凌羽望着那块军功章,忽然想起赵猛受伤的样子。那时他被长矛刺穿了肚子,柳依跪在雪地里给他缝合,血冻成了冰碴,她的手却稳得像块石头。“他总爱说大话,”凌羽笑了,“其实最惜命,说要留着命看太平年。”

念北把马鞍拖到仓房中央,非要凌羽给他讲“踏雪”的故事。“它能跑过风吗?”孩子仰着小脸问,眼睛里的光比军功章还亮。

“能,”凌羽坐在马鞍上,摸着磨得发亮的木座,“它能跑过漠北的暴风雪,能跑过敌人的箭雨,还能跑过时间。”

白若雪往仓房的梁上挂了串玉米,金黄的棒子在风里轻轻晃。“今年的收成好,”她望着晒谷场的谷堆,“够全村人吃到来年麦熟。”

柳依把择好的青菜放在石桌上:“王诚要是看见,准会说‘这才叫江山’。”

霞光从仓房的窗棂钻进来,在旧物上投下斑驳的影。凌羽望着那些生锈的头盔、断弦的弓箭,忽然觉得它们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有了温度的念想——是赵猛没说完的笑话,是王诚没写完的家书,是那些没能等到秋收的人,留在人间的眼睛。

三、夜宴话旧

祠堂的油灯亮起来时,晚饭已经摆上桌。炖得酥烂的红烧肉、翠绿的炒青菜、金黄的玉米饼,还有柳依酿的米酒,香气在堂屋里缠成团,把秋夜的凉都驱散了。

念北捧着玉米饼啃得满脸是渣,说比马场的麦饼好吃。“太奶奶,”他举着饼子问,“天上的爷爷们也能闻到香味吗?”

苏瑶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能,他们就坐在咱们身边呢。”

白若雪给凌羽倒了杯米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当年在黑风寨的中秋,”她碰了下凌羽的碗,“咱们就着雪吃冻馒头,你说等打下江山,天天给我们做红烧肉。”

凌羽喝了口酒,肉香混着酒香在喉咙里烧得暖融融的。“我记得你抢了赵猛的馒头,”他笑着说,“被他追得绕着篝火跑,最后还是王诚把自己的馒头分了一半给你。”

柳依往苏瑶碗里夹了些青菜:“那年你总咳嗽,我给你熬的梨汤,你说比宫里的冰糖雪梨还甜。”

苏瑶的脸微红,往灶房走去:“还有锅莲子羹,是用今年新收的莲子炖的。”她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笑意,“当年王诚说,等太平了要给我种一池塘的莲子。”

莲子羹端上来时,甜香漫了满室。念北舀了勺往凌羽嘴里送,羹汤的甜混着孩子的奶香,在舌尖化成蜜。“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