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中泥土还泛着新鲜的潮湿,边缘散落几片木屑。
“来迟一步!”林钰的胖脸瞬间垮塌,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东西刚被挖走,应该没跑远!”吕三声音冰冷如铁,目光扫向周围逐渐热闹的街道。
蒯大有得意地眨了眨眼,“好办,看我的。”
说罢,扭头看向周围。
作为京城地头蛇,他对这片可算熟悉的很。
很快,他便眉一横,冲着远处几个正探头探脑、衣衫褴褛的闲汉混子厉声喝道:“疤痢头!滚过来!还有拐子李!眼瞎了么!”
那几个闲汉被点了名,虽不情愿,但显然认得这位手艺过硬、人面颇广的木匠师傅,也知道他不好惹。
疤痢头讪笑着小跑过来:“蒯爷,您老安好,这大清早的,啥风把您吹这晦气地界来了?”
“少废话!”
蒯大有眼睛一瞪,一指那空了的坑,“今早天没亮透,谁来把这‘老伙伴’给弄走了?”
“长什么样?往哪去了?麻利点说!”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小串铜钱,在手里掂得哗啦作响,既是利诱也是威慑。
几个混子交换了下眼神。
还是疤痢头开了口,语气带着点后怕:“蒯爷.这事儿邪性。约莫卯时初,天蒙蒙亮,雾还没散尽呢。是‘白纸马’吴神汉来的!他一个人,推着个板车,上面盖着块破草席子,鬼鬼祟祟摸到那桩子跟前.”
“白纸马?吴老狗?”
蒯大有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老狗专帮人扎纸人纸马、操办白事,手底下阴得很!他不是一直病歪歪不出门么?他能扛得动这沉东西?”
“怪就怪在这儿啊!”
另一个混子,外号“三只手”的接口道,声音压得更低,“那吴老狗平时一阵风都能吹倒,可今早看着力气大得吓人,那脸色青白青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像个活死人。”
“我们几个当时离得远点,在墙角避风,瞧见他根本没用家伙撬,就双手抱着那木头桩子,嘿一声就给拔出来了。”
“那力气简直不是人!装上车盖好就走,就往他家方向,平安棺材铺后巷去了,腿脚快得很,跟后头有鬼撵似的…”
“走!”
王道玄脸色一沉,立刻道:“去平安棺材铺!”
已经不用多问,这吴神汉肯定有问题。
平安棺材铺,就坐落在城西一片破败民居之间。
这里都是下九流行当聚集之地,巷子幽深逼仄,终年弥漫着一股劣质香烛、纸灰和木头腐朽混合的阴森气味。
推开吴家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
混杂着药材的苦涩,和一种类似金属锈蚀腐烂的腥气。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得可怜,几近家徒四壁。
角落里堆满了扎了一半的白幡、纸马骨架和一些染了靛青、朱砂色料的粗糙纸张。
空气中浮动的香灰絮絮,在昏暗光线下浮沉。
吴神汉是个身形消瘦,大嘴歪眼的中年人。
干这行的,除非像夜哭郎那般有大教传承,否则就只能挑选面丑孤寡之人,皆因怕晦气伤了家人。
就如这吴神汉,接点活就足够平日吃喝嫖赌。
虽说孤独,但也算过的风光。
但此刻的他,却蜷缩在冰冷土炕角落,整个人裹在一条脏污油腻的破棉被里,只露出一张死灰般毫无血色的脸。
他枯槁如鸡爪的手指死死抠着被子,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眼神涣散空洞,嘴里不停地、神经质地念叨着零碎的词语:
“上仙.饶命,饶命…”
“吴老狗,可认得小爷我!”
蒯大有上前一步,恶狠狠揪着其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