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三的傩舞,古老而苍凉。
每次踏步,都仿佛踩在时光节点。
每次拍胸,都仿佛擂动古老战鼓。
那些纸钱已尽数化为飞灰,但傩舞依然要进行到最后。
原因很简单,这不是单纯舞蹈,而是一种沟通幽冥、疏导地脉戾气的原始仪式,以舞动之势,驱逐无形之虚妄。
一旦中断,吕三便会受到反噬。
终于,随着吕三最后一次拍击胸膛,整个人也猛然停下。
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身子一晃。
在这九门阴墟,他只以阴魂之躯施术,明显不轻松。
后面的武巴连忙上前,将其搀扶住。
而林钰、蒯大有和孔尚昭三人,只觉得后心一松,那最后一点束缚神魂的粘滞感彻底消失。
“吕兄弟……好厉害的傩术!”
林胖子尴尬一笑,连忙上前拍马屁。
他知道,这次自己惹了不小麻烦。
吕三没有搭理林胖子,待喘息稍定,眼神便如鹰隼般扫向着显露真容的交子务厅堂。
“不止是纸魅附体…”
他手掐法诀,耳朵微动,沉声道:“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藏得非常深的阵法结界。”
遮掩阵法被破,他也能听到更多异常。
武巴二话不说,大步上前。
蒲扇般的手掌抚过粗大廊柱,随即猛然发力一击!
一声沉闷巨响回荡,木柱纹丝不动。
但表面漆皮却簌簌掉落,露出下方暗红色腐朽木材。
“这是何物?”吕三眉头一皱。
身后的林胖子也满脸疑惑,摇头道:“从没见过,这地方和外界不同,也不知那妖人是从哪里找到。”
不仅如此,众人细细查看,还发现更多异常。
地面上看似寻常的青砖缝隙里,塞满了用朱砂混合某种黑沉粉末勾兑的砖泥,虽早已干涸,却隐隐透着阴煞之气。
角落里,几块不起眼的碎瓷片并非随意散落。
其摆放的角度,暗合九宫方位,连房梁都像是棺盖。
“这阵法…不简单!”
蒯大有毕竟是出名的玄门工匠,对这些材料和机括最为敏感,他凑近了仔细辨认,“利用鬼市本身的紊乱炁息做掩护,把真正的陷阱藏在一层幻境之下,宗人府那些法器,只会看到鬼市,根本察觉不到这里。”
说着,有些不甘地摇摇头,“我特娘的还真没见过。”
“若非吕兄弟破了纸魅,恐怕这些阵法也难以察觉。”
孔尚昭咽了口唾沫,“这是专门等着有人追查傩神冢线索而设下……是赵清虚!”
“走吧。”
吕三打断他们的惊疑,目光投向交子务厅堂后方那道紧闭的、毫不起眼的雕花木门。
门楣上原该悬挂匾额的地方空空如也。
唯独门板两侧的兽面门环上,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焦痕。
“线索应该就在门后,估计也是这阵法的最终目的——隐藏当年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罡炁流转周身,“都小心些!”
武巴走在最前面,一把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门开的瞬间,巨大的声浪顿时扑面而来!
众人眼前光影剧烈扭曲、重塑。
刹那间,他们仿佛被时空洪流裹挟,硬生生从死寂的交子务,撞入了一片天地倾覆的战场。
只见一座古拙而又破败的庙宇矗立在惠通河岸边。
周围地面满是尸骸,既有士兵,也有江湖中人和道士。
对面河岸远处,耸立着高高祭坛。
狂风呼啸,浓雾翻涌,只能隐约看到不少人影。
他们有的脚踩禹步,有的手持法器,最高处还有一道紫袍虚影,正手持法剑,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