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走廊里温柔的晨光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喧嚣(2 / 18)

刚刚开始。

第二章 记忆碎片

晨光在拆迁通知上凝固成冰。林晓阳的指尖还粘着牛皮纸粗糙的纤维,那四个凸起的字烙在指腹,带着未干浆糊的微凉。走廊尽头窗户吹进来的风,裹着茉莉香和孩子们沉睡的呼吸,此刻却像裹着碎玻璃。她慢慢蜷起手指,将那片冰凉的纸张攥进掌心,转身走向楼梯间深处那扇总是虚掩的木门——老院长的房间。

门轴发出熟悉的叹息。房间里的空气比走廊更沉,混合着旧书页、晒干草药和陈年木柜的气息。阳光被厚重的墨绿色窗帘挡在外面,只有一丝倔强的光线从缝隙挤入,斜斜地切开昏暗,落在靠墙那张宽大的橡木书桌上。桌上,一只缺口的白瓷杯里,半杯凉透的茶水映着微光。

林晓阳走到桌前,指尖拂过桌面。细小的灰尘颗粒在光柱里飞舞。她摸到书桌左上角那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子,盒盖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这是老院长留下的,她还没来得及整理。盒盖开启时,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樟脑和旧时光的味道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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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最先触到的是一叠用麻绳捆扎的信札,纸张薄脆。下面压着几本硬壳笔记本,封皮是柔软的皮革。她小心地避开那些,探向盒底。一块折叠整齐的羊毛织物躺在最下面,触手温软厚实。她将它取出,展开。

是一件深灰色的羊毛披肩,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球。她将脸埋进去,深深吸气。那股熟悉得令人心颤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不是樟脑,是阳光晒透羊毛后特有的暖香,混合着老院长身上常年萦绕的、淡淡的艾草和甘草的气息。这味道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那扇锈蚀的门。

*

雨。冰冷的,密集的,砸在皮肤上带着细微的刺痛。

不是现在走廊里温柔的晨光,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喧嚣。她那时太小,所有的感知都被那场狂暴的雨和刺骨的冷占据。身体被包裹在湿透的襁褓里,像一块沉入冰海的石头。唯一的热源是身下粗糙的水泥台阶传来的、被雨水冲刷得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被放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外。铁门的冰冷透过襁褓渗入骨髓。雨水灌进口鼻,呛得她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微弱如幼猫的呜咽。世界是混沌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雨声,还有……还有远处模糊的光晕?不,不是光,是声音。是门内隐约传来的、混杂着许多孩子哭闹和笑语的喧哗,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然后是脚步声。急促的,踏着积水而来。一双粗糙、温热的大手将她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抱起。湿透的襁褓被剥开,一块干燥、带着皂角清香的厚毛巾裹住了她。那双手的主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胸膛传来的震动和低沉的声音穿透了雨幕:“可怜的小东西……冻坏了吧?”

她被抱进了门。喧闹声骤然清晰,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消毒水和许多人生活在一起的特殊气味。那双手的主人——一个声音温和但有力的女人——用毛巾仔细擦干她冰冷的小身体,又用温热的湿布轻轻擦拭她紧闭的、被雨水糊住的眼睛。

“看看,多漂亮的眼睛……”女人的声音带着叹息。林晓阳感觉到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眼皮。她努力想睁开,眼皮却沉重得像被缝住。黑暗依旧。

高烧是在几天后毫无预兆地袭来的。像一场无声的火灾,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肆虐。意识在滚烫的熔炉和冰冷的深渊间沉浮。她只记得那双手始终没有离开,用浸了凉水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她的额头、脖颈、腋窝。记得苦涩的药汁被小心地喂进口中。记得那温和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像黑暗里唯一的锚点:“别怕,阳阳,别怕……会好的……”

烧退了。世界却彻底沉入了永夜。

她看不见了。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让她蜷缩在角落,拒绝任何触碰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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