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清莞尔:“不过是本闲书,倒让学子们分心了。”
“非也非也。”
周山长摇头,引着他们往内院的藏书楼去,“好书如明镜,能照见人心,也能照见世情。
先生笔下的江湖,何尝不是另一种世道?那星宿老仙的‘化功大法’,像不像朝中某些人的专营之术?
虚竹的‘无求而自得’,又何尝不是对我们这些追名逐利者的警醒?”
这话一出,连随行的杜家少年都听得入了神。
齐榉忍不住道:“山长说得是!我原以为书里只写打架,原来还有这么多道理。”
周山长哈哈一笑:“所以说,读书不在字句,在悟理啊!”
说话间已到藏书楼前,楼前的空地上摆着张石桌,桌上沏好了雨前龙井。
周山长邀杜尚清坐下,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少年们,见个个身姿挺拔,眼神清亮,不由得点头:
“杜先生家教极好,这些孩子瞧着就透着股精气神。”
杜尚清笑道:“让他们来书院长长见识,也学学山长和各位学子的学问。”
正说着,有学子端来几卷书,竟是《天龙八部》的精装本,只是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
周山长拿起一卷,指着其中一段:“先生看这里,段誉初学六脉神剑时时灵时不灵,是不是暗合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杜尚清接过一看,只见批注写道:“神功亦需根基,正如求学不可躐等,浮躁者难成大器。”
字迹正是周山长的手笔。
他心中一动,正欲开口,却见丁墨轩使了个眼色,目光往藏书楼的匾额上一扫。
杜尚清顺着望去,那“藏经阁”三字下方,竟有块不起眼的木牌,刻着“御赐”二字。
原来这位旧识,早已将他的来历告知山长。
杜尚清端起茶盏,与周山长相视一笑。
有些话不必明说,便如这茶香,氤氲间自有深意。
他知道,今日这趟书院之行,不仅是文人间的论道,更是在这京城的棋盘上,又落下了一步棋。
而这步棋,或许比卖书、卖衣更能稳住阵脚。
阳光透过藏书楼的窗棂,落在批注上,那些墨迹仿佛都活了过来,与远处学子们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杜尚清刚与周山长走到藏书楼前,就见一个身着灰布短打的山门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额上还带着汗:“山长!山长!”
周山长眉头一皱,平日里温厚的脸色沉了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外面……外面来了京城另外三家书院的山长,说是听闻逍遥先生在此,特来拜会。”
弟子喘着气道,“他们还带了不少学子,就在山门外候着,说要与先生探讨《天龙八部》里的学问。”
“岂有此理!”
周山长猛地顿住脚,手中的念珠被攥得咯吱响,“谁走漏的风声?!”
他转向丁墨轩,眼神里带着询问。
丁墨轩连忙道:“山长放心,弟子只字未提,定是别处走漏了消息。”
周山长深吸一口气,脸上怒意未消:“我与杜先生是私人聚会,论的是书里的江湖,谈的是笔下的世道,他们三家凑什么热闹?”
他冷哼一声,“怕不是借着‘探讨学问’的由头,想攀附逍遥先生的名气,或是……想探探先生的底细!”
“山长息怒。”
杜尚清上前一步,温声道,“不过是几家书院,见不见都无妨,不必为此动气。”
“那怎么行!”
周山长摆了摆手,语气坚决,“先生是我崇文书院请来的客人,岂能让他们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