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火候不到急不得,调料错了也不行。”
此刻他就像在掌勺的厨子,听着中路传来的床弩破空声,是盐;左路隐约的喊杀声,是酱;而黑风口方向迟迟未传来动静,倒像是那锅等着收汁的汤,得耐着性子等。
“将军,您看!”赵虎突然指向西北方,雪幕里升起一缕青烟,是白若雪约定的信号——遇敌。凌羽刚要下令支援,却见那青烟忽然分成三股,在空中凝成个“安”字。
“这丫头,还学会变戏法了。”他松了口气,嘴角刚扬起笑意,眼角的余光瞥见城下雪地里有异动。那些被投石机砸起的碎石旁,正钻出一条条暗红色的虫子,像小蛇似的往城墙根爬。
“是尸蛊!”柳依的声音带着急色,她手里拿着面铜镜,正把阳光反射到城下,“阴癸派的人混在中路军里,想用蛊虫凿城墙!”
凌羽抽出“裂穹”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告诉床弩营,暂停投石机,改用火箭。”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道,“拿火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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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拖着焰尾射向城下,落在尸蛊聚集的地方,火油遇火腾起熊熊烈焰,那些暗红色的虫子在火里扭曲成一团,发出滋滋的声响。凌羽站在城头,看着火光照亮的雪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是王勇,他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布条。
“忍着。”凌羽从怀里掏出颗清瘴丹塞进他嘴里,“你爹在城下看着呢。”
王勇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城根下的雪地里,不知何时站着个拄着拐杖的老身影,是王大叔。他穿着件旧棉袄,手里捧着个粗瓷碗,碗里冒着热气,想必是给儿子送来的姜汤。
“将军,您说我爹怎么就不怕冷呢?”王勇嚼着丹药,声音含糊不清。
“因为他知道,碗里的姜汤是热的,城后的家是暖的。”凌羽望着那道在风雪里微微摇晃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年王大叔拖着残腿敲响战鼓时,心里想的或许不是家国大义,只是想让城里的婆娘孩子,能安稳喝上一碗热汤。
夜幕降临时,蛮族的攻势暂歇。凌羽踏着满地箭簇走下城楼,靴底碾过冻成冰的血渍,发出咯吱的声响。柳依正坐在篝火旁清点伤亡,火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她手里的账册上,每个名字旁都画着简单的记号:有的画着酒葫芦,有的画着锄头,还有的画着个小小的“家”字。
“右路伤十七,亡三。”柳依把账册递给凌羽,“白若雪那边传信,已烧毁阴癸派的蛊虫巢穴,正在返程。”
凌羽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柳依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灶台,旁边写着“苏瑶”两个字。他忍不住笑了,想起出征前,苏瑶把这个账册塞进柳依手里,说:“记着他们的名字,等他们回来,我给大伙做红烧肉。”
“将军,蛮族又开始集结了!”了望哨的喊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凌羽站起身,看见关外的雪地里燃起无数火把,像条盘踞的火龙。他握紧“裂穹”刀,刀柄上的棉布不知何时被体温焐热了,带着那股熟悉的皂角香。
“通知各营,”他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备好早饭,明日天亮,咱们出城。”
赵虎愣了愣:“将军,敌军势大,出城怕是……”
“他们想抢咱们的麦子,烧咱们的灶台,惊咱们的孩子。”凌羽望向城墙后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几点灯火,想必是王大叔家的窗户,“咱们守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他们在城下耀武扬威的。”
柳依站起身,把重新填好的清瘴丹递给众人:“我算过了,明日卯时无风,适合骑兵冲锋。”
白若雪的声音从城门方向传来,她浑身裹着雪,脸上却带着笑意:“我带回了阴癸派的蛊母,这下他们再也没法搞鬼了。”她手里提着个黑布包裹,里面传来微弱的蠕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