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棣后来将藩王内迁至河南、湖广等地,也是为避免其过于靠近富庶的南直隶。
真要接近的话,宁王算是近的了。
当年宁王自南昌起兵,率舟师蔽江东下,略九江、破南康,出江西,帅舟师下江,攻安庆,欲取南京。
策略很正确。
进图金陵,是藩王作乱必须的根基。
唯有占了金陵,发展壮大,才有可能真正与北方的京师抗衡,夺取江山。
当然别说那一步,宁王连金陵城的边都没摸到。
他失败的原因有多方面,积蓄的实力并不强大、孤立无援,不得民心等等。
最重要的,是军事方面的致命失误。
先是沿江强攻安庆,后又回师救援南昌,顾头不顾尾,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样还能成功就见鬼了。
两步错棋,导致其声势浩大,却以最快速度被平定。
四十三天就没了。
“不过宁王从生出反意,到发檄各地,指斥朝廷,彻底造反,中间其实是有着十二年积累的。”
根据史料记载,宁王先后贿赂太监刘瑾及佞臣钱宁、伶人臧贤等,恢复已裁撤的护卫,蓄养亡命,再幽禁地方文武官员,残杀无罪百姓,强夺官民田产,动以万计,并劫掠商贾,窝藏盗贼,密谋起兵。
从正德二年起。
到正德十四年造反。
这期间,就是不断的搜刮钱财,蓄养私兵。
这一切又未真正惊动中枢。
有不少官员禀告过,但正德这个人有些地方挺荒唐,完全没有重视,也就是下道旨意,让宁王散去护卫,归还所夺之田,对于地方藩王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宁王当年积蓄力量,正德不在乎,可现在嘉靖在位,如果地方藩王明显有不轨的举动,这位是绝对不会听之任之的。”
“然而地方上依旧风平浪静。”
“暗卫呢?”
“暗卫死哪里去了?”
如今早已不是开国时期,锦衣卫的耳目之效,出了京师就基本没用了。
正因为此,朱厚熜才接纳了黎渊社,改造为暗卫,也是需要这个秘密结社的耳目,得知更多地方上的消息。
可现在,如果真的有地方藩王,在图谋不轨,默默积蓄,暗卫依旧无动于衷……
“果然!”
“京师里面还好说,出了京师后,谁还理会他这位九五之尊的权谋手段?”
海玥冷冷一笑。
权谋手段,说得透彻些,就是将重要权力的人事安排,牢牢地捏在手里。
说得难听些,就是很会整人,靠着人事的变动,来拿捏人心。
但有些问题,不是靠人事安排和拿捏人心能够解决的。
所以暗卫并不像周宣担忧的那样,沦为黎渊社套壳后的死灰复燃,可同样的,也丧失了嘉靖期待的功能,不可能服服帖帖地为他监察四方。
脉络基本理清,海玥有了计较,对着身侧等候命令的弓豪道:“给京师暗卫提个醒,他们再无作为,就要被天子彻底抛弃了,也该汇报一些消息了!”
……
大内。
丹房内青烟缭绕,龙涎香混着丹砂的苦涩在殿中沉浮。
朱厚熜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手中玉柄拂尘斜搭臂弯,似已神游太虚。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暗卫头领张佐跪在帘外,额角沁汗,却不敢惊扰圣驾,只将密奏高举过顶。
许久,朱厚熜眼皮未抬,淡淡道:“说。”
“禀主子,楚王仪宾,暗卫沈宝有密信,楚王朱显榕设水戏以习水军,私造兵甲,其府中术士妄言……妄言星象有变……”
“嗯?”
拂尘玉柄突然发出细微的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