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将那钢铁般的沉默融入挺直的脊梁。
轮回可以抹去记忆,却抹不去灵魂被一次次淬炼后留下的无形刻痕。
那份决断,那份为终结悲剧不惜背负罪孽的觉悟,已如烙印深植于指挥官的灵髓。
而在一切风暴的起点与终点,那位守护的武者,符华,正感受着最为清晰的连接震颤。
云梦溪最后那温柔而决绝的“再见”,并非消散于虚空,而是化作一道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执念丝线,穿透时光的屏障,轻轻系于她的心间。
她“听见”了。
那未被言明的期待,看见了那女孩在崩溃边缘为自己、为哥哥、乃至为所有受难者所选择的、近乎献祭的救赎之路。
太虚的掌门,当代的守护者,于这重置的洪流中,并非被动承受,而是以一种近乎禅定的姿态,向着那丝线的来处,许下了无声却重若山岳的承诺——
此身此剑,愿为你所期盼的、无人需为之铺路的未来……斩开荆棘。
于是,在这史诗般的倒流画卷中,绝望并非主题,毁灭亦非终章。
伤痕的褪去,是为了承载更锋利的使命;
记忆的沉眠,是为了在恰当的节点被更炽烈的意志唤醒;
轮回的重复,不是西西弗斯的诅咒,而化为蓄力的弓弦,一次比一次绷得更紧,只为将那支汇聚了所有觉悟、牺牲与期盼的箭矢,射向循环铁壁最脆弱的那一点。
当时空的涟漪最终平息,当万物回归那个阳光尚且明媚、灾难尚未具名的清晨,沧海市将再次呼吸。
然而,有些东西已然不同。
无形的种子深埋于命运的土壤之下,情感的纽带跨越了轮回的阻隔,决意的锋刃在时光中反复磨砺。
最后一次轮回的幕布,在史诗的余音中,缓缓拉开。
然后,时光停滞,接着再次向前——
姬子在床上睁开了眼。
眼皮像被陈旧胶水的黏连,仿佛睁开它是对疲惫的背叛。
而最先感知到的是气味。
灰尘的微腥中混杂着劣质木质家具挥之不去的淡淡酸朽,隔夜茶水在马克杯底干涸后留下了一丝甜腻余韵。
鼻腔率先苏醒,报告着这个世界的平庸与具体。
视线终于挣脱了束缚,撞上熟悉的天花板。
一切都静止得可怕,也熟悉得令人心悸。
每一粒漂浮在光柱中的尘埃,每一道家具边缘磨损的痕迹,墙上那个永远不会走准的挂钟秒针停滞的位置,都在无声地呐喊。
你回来了。
又回到了原点。
这个安全的,狭窄的,一无所有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