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崎元德掰着粗壮的手指,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数落”起儿子的“罪状”,语气夸张,充满了市井父亲训斥败家子般的痛心疾首:
“陛下仔细瞧瞧他干的这些事,哪一桩哪一件,是经过深思熟虑,老谋深算的?
在哈尔滨那冰天雪地里,纯粹是看那些投降的,没骨气的支那人还有点用场,能帮着干点我们帝国军人不屑于干,或者不方便直接出面的脏活累活。
比如盯梢,打探消息,收拾不听话的“刁民”。
还能当个现成的诱饵,吸引那些真正的抵抗分子上钩,好一网打尽!
他脑袋一热,一拍大腿,就搞出个不伦不类的“保安大队”。
这叫什么?这叫小孩过家家,想一出是一出!”
他越说越“气愤”,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到了天津,花花世界,各路牛鬼蛇神更多了。我估计他是觉得哈尔滨那套野路子玩得挺顺手,想故技重施,甚至想玩点更大的,更花的!
结果呢?玩脱了!跟那些地头蛇,青帮混混,还有不知道是军统还是地下党的探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要我说,他这就是典型的叛逆!青春期没过完的浑小子心态!”
鹰崎元德猛地凑近御案,压低声音,仿佛在揭露一个可笑的秘密:“陛下,您想啊,他从小在京都,在咱们这个圈子里长大,什么规矩没见过?
什么大人物没接触过?
可能就觉得,按部就班,规规矩矩往上爬,太没劲了!
他就喜欢搞点邪的,玩点险的!觉得跟那些明面上的敌人,那些被所有人看不起,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支那地下老鼠私下里来往,显得自己特立独行,手段高超,能人所不能,能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觉得这样特别刺激,特别有“成就感”!幼稚!”
他嗤笑一声,充满了长辈对晚辈不成熟把戏的鄙夷:“结果怎么样?在陛下您这样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的至尊面前,在文麿首相这样老成谋国的智者眼中,他那点小把戏,不就是小孩穿大人衣服,漏洞百出,徒惹人笑话吗?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以为自己是下棋的国手,其实在真正的高人看来,棋盘都没摆正!
陛下,您真别把他想得太复杂,太高深了!他就是个被宠坏了的,有点小聪明又特别叛逆的浑小子!
喜欢玩火,又不知道火的厉害,不知道玩火者必自焚的道理!我看啊,就得等他哪天真的烫着手了,烧到眉毛了,才知道哭,才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怕!”
鹰崎元德这番连珠炮似的“控诉”,极尽贬低,简化之能事。
他将鹰崎拓人那些复杂,矛盾,甚至危险的行为,一股脑地归结为“年轻气盛”,“叛逆胡闹”,“爱出风头”,“手段稚嫩”,“不知深浅”。
这既是一种典型的,以退为进的保护策略,将可能蕴含政治风险,引发猜忌的“莫测心思”,淡化为可以理解,甚至带点可爱色彩的“人格缺陷”或“成长烦恼”。
也完美地契合了一个父亲在至高无上的君主面前,应有的“谦虚”甚至“苛责”儿子的姿态,塑造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粗豪父亲形象。
更重要的是,他巧妙地将天皇心中那关于“矛盾”与“图谋”的深沉疑虑,轻巧地引导向了“不足为虑”,“只是孩子胡闹”的方向,为儿子可能的出格行为,预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解释框架。
然而,内阁总理大臣近尾文?,这位以贵族风雅,思维缜密,擅长战略谋划着称的首相,却给出了一个与鹰崎元德截然不同,且更具政治高度和理论深度的解读。
他显然不认同鹰崎元德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