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挡不住那当中难以言说的失落。
刘宝几乎看到黑暗里的一整片星空在眼前亮起,而后又猛然陷入了黑暗。
所有的光亮都像是一场错觉,在一瞬间变得了无痕迹。
刘宝自觉自己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伤口,带着歉意地道“抱歉,我真的……”
红衣女子看着他惶恐不安的模样,下意识又想发火,而后几乎是在一瞬间迅速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说辞,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我就真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能有几何了。”
一向嫌弃他人磨磨唧唧的刘宝一听红衣女子这话就愣了一下,而后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是难得起了恻隐之心,怎么场面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看来他也是真不适合做这种安慰人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这个话题“那……你就说说我想知道的事情吧。”
这话一出,他就觉得自己有点不礼貌。
然而想起之前自己客客气气地和红衣女子说话,后者也是怒目而视,他就有一种这世界格外玄幻的感觉。
——客气礼貌倒是招人嫌弃了,他还就只能这么生硬地和她交流。
红衣女子嗯了一声,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一点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冰冰凉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但是既然你们说母亲的反应是那个样子,大概……也能知道一个方向。”
按照红衣女子的说法,这地方所有的人都供奉一个传说之中的“神”,虽然他们自己不承认,只说自己是崇尚天地自然,可如此走火入魔的样子,实在已脱离正常信仰的范畴了。
早年自然灾害连连,这里的人凭着手上的手艺,愣是在老天爷手底下讨下一口饭吃,周围的人羡慕嫉妒,她们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招婿”的传统。
外边的男人可以“嫁”进来,而后全凭差遣,一生一世都得在村子里,不可出去。
村子里的女人们不需要帮助,自己就能把庄稼地上的事情能解决了。那几年,嫁过来的男子过得十分幸福。
毕竟比起饥饿到死,损失一点男人的尊严,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是后来,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先是自然灾害过去,其他村子里的人渐渐也不比他们过得差了,然后舆论就变了。
街头无所事事的混混,不会嫉妒县太爷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富贵,却会嫉妒街角摆摊的屠夫日子过得滋润。
那一点嫉妒,在时间的酝酿里,变了味道。
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嫁过来的男人是被羡慕的,因为可以活着。
可当其他人渐渐也能生存线上进行挣扎的时候,他们被说成了“没有骨气”。
话越来越难听,周遭的环境也开始剧烈地变化。
第一个男人离开的时候,周围的人还多是观望的态度,等到那人喜气洋洋地去而复返,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到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变得荒芜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其他村子里的人,竟然也渐渐减少了,这本来显得格外怪异的村子,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那些信仰却从未消失,只是渐渐变了味道。
越来越多的人想要离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再也不回来,眼看着这地方即将悄无声息地消失,他们终于还是害怕了,也后悔了。
遇上卫萧他们是个意外,他们从少女们的三言两语里听出了什么,而后精挑细选,找了她们看得顺眼,又娇弱好控制的人来。
“只要在这里久了,总会喜欢上这里的。”
她们这么信誓旦旦地说着,之前的教训已经全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