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生停下了脚步,结束了这无意义的对峙。
看得出来他和对面的早应该在记忆中死去的“鬼”都有着优秀的刀法理解,在日本的剑术中崇尚着“初太刀决生死”的说法,剑客们相信首刀不中则定分生死的信条,在彼此实力相近又无法偷袭的时候,都会进行他和对方一样的绕行,去尝试创造“必杀一刀”的条件。
源稚生最精通的流法是“示现流”,蜻蜓八相的状态下绕圈时的连续性移动,可以保持他的肌肉紧绷状态,避免静止时发力迟滞,可以最大程度的在拼刀的那一瞬间使用出示现流中最凶猛的“狮子示现”的袈裟斩劈砍。
而对面的“鬼”则是没有用任何的流法,可在对峙的时候全身上下都保持着一种随时都可以出到极限力量的可怕状态,这代表着,在正面的角力对抗上,源稚生是逊色对方的。
无数次源稚生尝试着故意露出破绽给对方,可对方都没有上当,久而久之的他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和自己对峙绕圈,并非在寻找他的破绽,对方只是在等待,等待着他主动地去进攻,就像是从前一样,对着他砍出那绝情绝命的一刀。
而这一次,对方会让局势彻底的逆转,将曾经的悲剧重新的覆写。
见到源稚生停下了脚步,对面的鬼也停下了,很松弛,甚至可以说是失魂地站在那里,黄金瞳透过额发幽然地望着这位本家的天照命说,“哥哥已经玩腻这种游戏了吗?”
他的声音很清洌,让人想起日本古代的歌姬,半掩面在祇园花街的帘幕后,用那幽怅的曲调吸引着过往的浪人、富贾为她们悲伤的命运共情买单。
“哥哥。”他呼唤源稚生,手中的古刀翻转刀刃。
“稚女.”源稚生目光迷蒙,但也只是一瞬。他还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理智让他抛弃了对过往的追忆,手指握紧了童子切的刀柄,手指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噼啪的爆响。
目光投过去,见到的是那恶鬼一样的瞳眸中的冰冷笑意,如果他真的露出了破绽,那么那翻转的刀刃已经焊在他的骨骼中了,那是恶鬼的呼唤,引诱活人投向地狱之门。
突兀的偶遇,战场上的相认,在风间琉璃出现在台场污水处理厂的那一瞬间,源稚生就认出了他。
源稚生一直都以为源稚女已经死了,死在了数十年前那个山中的小镇里,被自己亲手埋葬在了那口古井之中,可现在,死去的冤魂回来了,再度出现在了战场上,形单影只,口中呼唤着他念念不舍的人。
真是令人悲伤,源稚生的心中竟然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悲伤。
血脉的牵引,也是罪孽重新的相连,他们自发地找上了彼此,从这片战场中开拓出了新的自留地,野兽一般互相细嗅着彼此身上的信息素,利爪在地上不断地磨出沟壑。
“哥哥回鹿取神社看过吗?”过去的鬼魂看向表情有些发白的源稚生问,“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一定没有时间回山里去看看吧?神社已经没落了哦,当初哥哥在每次年初时都会带我去祭拜摇铃的地方,那颗铃铛已经和发霉的绳子一起落到奉纳箱里了,镇子上的人已经搬走了,一场地震又毁掉了大半个村子——可那口井还在,每次下大雨的时候我都会站在井边往下看,就像小时候一样双手撑在上面尽力地往下弯腰,然后等着看是不是会有人在我背后推上那么一把!”
他的声音如泣如诉,就像歌一样在唱出一段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他与源稚生的往事。不断地尝试勾起源稚生心中一直隐藏的那道伤疤,期待着那裂痕重新地湿润起来,滴出一些鲜血来湿润他那干涸苍白的嘴唇。
“够了,稚女,够了。”源稚生说。
他的双眸死死地看向对面那个苍白秀美的男人,从那长发下的脸庞,他见不到以前那个叫做源稚女的孩子,他只能见到一个凄厉的恶鬼,从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