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机会的牛贵强如蒙大赦,立刻就要辞别吴瑕和杨严震,说是得赶回家静心码字,写好了道歉申明的初稿再发给吴瑕过目。
待牛贵强风风火火地离开后,吴瑕方才注意到房内萦绕着一股淡雅的宜人清香,不禁问道“腊梅?”
听此一问,杨严震显得有些局促“是啊,不过这几枝不是送给你的。”
吴瑕知晓他话中深意,轻叹一句“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杨严震应了一声,径自走来,坐到了床沿边上“这一年一年过得实在太快。”手捧的几枝腊梅正散发着阵阵清香,让杨严震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真正的爱梅之人,那是他的妻子卢泓琴。
夫妻两人育有一女,名叫杨斯瑶,截止今天,刚好满了22岁。
距离吴瑕初遇杨斯瑶的那天,时隔当下,正巧十年。在那个漆黑如墨的可怕夜晚,12岁的杨斯瑶死死地拽住了躺在担架上的少年吴瑕,哭喊着追问他母亲的下落。
当时的杨严震上前来拉,却被女儿用力地一把挣脱,厉声尖叫了起来“要是我妈没了,别想我会认你!”跟着,杨斯瑶冲进了一辆老旧的桑塔纳,朝外狠狠地掷出了一方纸盒,里头装的是庆祝她12岁生日的雕花蛋糕。
吴瑕的思绪回到当下,跟着又问“最近和斯瑶还有联系吗?”
“那个不争气的丫头……”杨严震嘴里骂了一句,“自以为搬出去住,就能跟我彻底两清了。我早就告诉过她,中国的法律就没有断绝父女关系这一条!监护和赡养各有义务,我跟她谁也别想逃了谁的!”
“你要总是这么强硬,那父女间的关系就更难缓和了。”
“我一个当爹的还能怕自己女儿么?”杨严震怒气不减,音量渐高,“这些年来,她不好好上学,还在外头搞了个什么破乐队,成天混在一堆三教九流的人里头!前阵子还异想天开,要搞个什么露天live,我让派出所的老同事直接给她禁了!再要有这码事儿,你可不准帮她转发微博!”
吴瑕摇头“她怨你,连带着恨我。她是不会来找我的。”
一时间,病房内又陷入了沉寂,空气中唯有暗香流动。腊梅本是卢泓琴最喜爱的花卉,原因是女儿杨斯瑶出生的那个冬季,腊梅盛开,迎霜傲雪,花香正浓。
杨严震怔怔地凝视着手里的腊梅,蓦然抬眼,看向了床边的吴瑕,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件事问过你很多遍,但还是想再确认一次。那天晚上,在她被带走的时候,她……还能撑得住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在这漫长十载之中,那无处可话的无边凄凉始终肆虐着杨严震苍茫的心田,迫使他颠来倒去地追问,反反复复地失望,一遍遍聆听着吴瑕的回忆碎片,企图从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说实话,我没法百分百确定。”
这一次的对答,吴瑕依旧耐心。在那段不堪记忆里,当半额怪人朝着他的头顶挥下长伞之后,年少时的自己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跟着轰然倒下,意识也在迅速溃散,他听到卢泓琴被粗暴拖走的声音,却无能为力,没法站起。
“在我被打昏以前,卢姨就已经遭到了一轮暴力伤害,她中了刀伤,大量失血,我不能断言如果再来一轮殴打,她还能不能挺的过去。”
杨严震如往常一样不甘心,接着追问“你爸跟那个叫海朗的警察一起去追另一名嫌犯之前,你就一眼都没看到那个人的正脸吗?”
“案发的树林里没有安装任何照明设备,可视范围仅在两米以内。我带了手电,可没照准他的脸,那名嫌犯用石灰攻击我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团黑影。”
“那……你爸和海朗去追那个家伙的时候,现场只留下你和泓琴,第二名嫌犯现身以后,除了推测出他中等身材、头顶缺了一块颅骨、年龄在五十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