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初见太子居然将一女宾带在身后,并不表明身份。此女每每出席,皆戴半身幕篱,从不露面,亦不言语。只施施然地在座上喝酒。
一时间都莫名猜测,一开始当她是贴身侍女,可瞧着她无半点侍奉之意,又皆暗忖此女大概是太子在诏国时的入幕之宾了,带回了国来,说不定将来还要成个侧妃什么的。
但迟迟也没见太子有什么举动。渐渐地时间久了,便也淡了。皇帝也曾随口问过几句,太子只道是自己的幕僚,并不多说。
只是席中话语间有冲撞太子者,出言讽刺者,却经常碰上些倒霉事儿,譬如杯子里突然掉进些毒虫,又或者喝酒杯子突然漏了,衣角又莫名着了火,弄得一身狼狈不堪。
到岳国京都的第三月,无虞已然扑倒在案上,对送她回府的白承夙抱怨道“来了你们人族大国,天天不是赴宴吃酒就是陪你听学,闷都闷死了,我还一次集市都没去过呢。”
白承夙想了想,的确是如此,问道“你想如何?”
无虞眼睛一亮“我想天天逛市集去,可好?”
白承夙略一沉吟“好。”
此后就不带她出入宴席了。只教侍卫跟着她一同出去在坊间乱晃,招狗逗鸟,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儿,就统统买回来堆在屋子里。
如此又过了三月。
市集逛得烦了,无虞屋子里的小玩意儿已堆得山高,她便默背经诀,习书写字,可惜一下笔全都宛如鬼画符。
白承夙来看她,见又她愁眉不展,直在屋子里头到处乱滚,问道“恩人,此番又如何了?”
无虞将手里的毛笔一扔,浑身焦躁,说道“不知怎么的,我的字老习不好。阿爹文书笔墨极好,怎么到我这里就成这样了。”
白承夙问“你可是思念你父亲了?”
听他这么一说,无虞伸手撑住脑袋道“好像有一点。奇怪,在山上,几百年随随便便就过去了。怎么到了你们人间,时日这么难度?”
白承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她,坐在她案前沉吟了许久,好歹开了口,问道“你想回山上去?”
无虞认认真真托着腮思考起来,半晌,答道“我确实是想见到阿爹,想听得他叫我默心经、修内力。”
这话一出口,白承夙心口不知为何惴惴不安起来。
却听到她接着说“但我又不十分想回山。想到如果离开了这里,以后见不着小树,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当时的白承夙也未知一二。